十二-《千家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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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彪则爱到处溜达,看见有山里人卖山鸡,连忙凑了过去。

    山鸡是砂枪打死的,披着的五锦羽毛还是那么鲜亮,那是只雄鸡。

    金彪好奇,要买一只尝新鲜。山里人告诉他,小心打进肉里的铁砂,咀嚼时容易磕着牙的。

    “哟,那么我不买了。”

    “人家好心好意提醒你,怎就不买了呢?”都庞岭林场一位职工善意提醒,“山鸡很好吃,开膛的时候从枪眼挑出铁砂就行了。”

    “好吧,我买下了。”金彪掏了十五块钱给山里人,顺手将山鸡扔到车上。

    林场职工突然发现了这辆像是接走在饮马崖坠崖女人的神秘旧吉普车,于是继续与金彪搭讪:“老弟,你多剥几瓣蒜米,切点儿姜丝、干辣椒,用油爆炒,然后用汁子一焖,绝对是下酒的好菜!”

    金彪咽着口水:“好,好。”

    “哎,前个月饮马崖有个女人跌下悬崖,你听说不?”

    金彪曾受赵莫玉叮嘱,不要与人提起坠崖的事:“不知道。”

    “好像那天也是你这辆吉普车停在这儿?”

    金彪闪烁其辞,干脆躲开了。

    职工觉得蹊跷,便打电话报告了乡派出所。

    唐逸群一直想弄清坠崖女人的情况,接到电话立即驱车前去都庞岭林场询问。她直截了当找金彪问情况。

    守车的金彪不承认这辆车那天停在林场,更不承认到过县医院接走了坠下山崖的人。他灵机一动,指着那只刚买来的山鸡,说是专程到林场买野味的。

    唐逸群要带金彪和老杈到公安局作进一步了解时,赵莫玉从清风寨赶来了。

    金彪如释重负:“警官,我们老板来了。”

    “你?是你掉下了饮马崖吗?”那天救人匆忙,加上坠崖人面容沾了大量尘土和血污,唐逸群对坠崖者的长相确印象不深。

    “什么饮马崖?我还掉下去了?警官别开玩笑。我打算来千家峒开采铝矿,先到实地考察一下。”赵莫玉编起理由来天衣无缝,“我姓赵,早就想为我们千家峒瑶族地区多做贡献,难哪,有了项目难找资金,有了资金难找地盘,有了地盘难疏通人际关系。唉,特别是外地人来投资,更是困难多多!希望县里乡里大力支持我哟。”

    唐逸群被绕糊涂了,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位赵老板:“开采铝矿?好事呀,应当欢迎嘛。我姓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直接找我。”

    “姓唐?哎呀,我们家先生也姓唐,算起来你还是我们家小姑呢。唐警官还有什么要盘问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要赶往县城和县领导磋商一下开矿的具体事宜。”赵莫玉无意中抬眼望去,正好看到饮马崖方向那幽暗静谧的山影,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老板请便。山路复杂,容易迷路,请注意安全。”

    复杂的心态最容易让人产生怪异的举动。

    赵莫玉钻进旧吉普车的瞬间,又一次看到了饮马崖的山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不过恐惧中竟揉杂着挥不去的好奇和征服欲!

    桂林,赵莫玉的后院出了状况。

    刚从麻将馆输得精光的唐建忠趁着赵莫玉不在家,溜进她的饰玩商店去想弄点钱做赌本。两口子吵归吵,闹归闹,赵莫玉可没有那么小器。先前唐建忠找她要钱搓麻将,她是有求必应,为的是花钱换安宁。后来烦腻了,不愿给钱了,两口子也越吵越凶。赌红眼的唐建忠悄悄配了一把店面钥匙,实在没钱了,私自到店里翻几个小钱应应急。赵莫玉竟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说穿此事。殊不知纵容了唐建忠,让他胆子越来越大,越陷越深。

    只见唐建忠抽起拉闸门,打开收款箱取,出大票数了数,才三百七十块。

    “三百七……不够搓十圈。”唐建忠自言自语地继续翻找,终于在坤包货柜的下层找到一只信封,里面装了两千元,是女儿唐婷交给妈妈的导游提成款。

    “笃笃笃”,有人敲拉闸门。

    做贼心虚的唐建忠忙丢了信封,从柜台后面伸出半个头观察情况:原来是拉闸门只开了一半,有个小孩正滴溜溜瞪着眼睛向店内张望呢。

    唐建忠直起身子,大声吼道:“今天不营业!”

    “老板,我是来卖好东西的。”

    原来是我们熟悉的三猫子,只见他神秘兮兮地拿着一节牛角,朝唐建忠晃了几下。

    唐建忠好奇地走近三猫子,见是一节牛角,连忙让山猫子进到店内。

    唐建忠听说妻子珍藏着据说是她们赵姓瑶家祖传的一节牛角,可是结婚二十来年,作为丈夫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唐建忠曾抱怨说妻子不信任他,赵莫玉干脆否认自己收藏牛角的事。

    唐建忠眯缝着眼睛,上下左右地“审视”了山猫子一番,这才压低声音,带着威慑性地开了腔:“小孩,什么名字?”

    “这和卖牛角有关吗?”语气中听得出山猫子在显示自己见过世面。

    “当然有关,你知道这牛角节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道。”山猫子装作一脸茫然,“这是我爸爸临死前留给我的,我没钱回家,只好卖了。”

    “啐,分明是节烂牛角,还‘我爸爸临死前留给我的’!”

    “不买就算,少糟贱人。”山猫子一把抢还牛角节,转身离去。

    “等等。看你可怜,给你二十块车费,牛角留下。”

    山猫子摇了摇头:“五百。”

    “抢钱呀你!……一百。”

    “至少三百。”

    “一人退一步,两百。”

    少倾,山猫子挤出几滴眼泪,将牛角节慢慢地放在柜台面,抽泣着:“爸,别怪我,我想回家……只有把祖传的牛角卖了。”

    唐建忠掏出两百元,想了想再加了一张五元钱:“唉,看你可怜,这五块钱给你在车上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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