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半世浮生各有思 一波凌烟难入画-《落凤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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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娥幽幽地看着贺拔胜,眼中的愁思满满,“自己想要的生活?将军是在和我说笑么?这辈子我一直在想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后来才明白,我想要的永远不属于我,我还敢要什么?”

    贺拔胜不觉心疼,压抑多年的话冲口而出,“若娘娘愿意,臣此生愿为娘娘驱使,只要娘娘想要的,臣都能办到。”

    “你是不是比我还傻?”英娥百感交集,“你明明知道,从一开始我便是利用你,永宁寺协助妃嫔出逃,铸金人还有...”

    “不,娘娘。”贺拔胜打断英娥的话语,从怀中取出一把木梳递于英娥,“这都是臣愿意的,哪怕是娘娘让臣去死。娘娘在宫中许是不知,我的弟弟贺拔岳在长安割据一方,并未依附高欢,臣投靠高欢只想能来这洛阳,接娘娘出宫。娘娘给臣那块木柴,臣将它做成了把木梳,每日带在身边,不信,娘娘请看。”

    英娥瞪大眼睛看着贺拔胜手中的木梳,听着贺拔胜的表白,她愕然于自己如今的心如死水,竟然泛不起一丝微澜。她不耐烦地将梳子推开,回避贺拔胜的深情,“将军请自重,我再如何落魄都是前朝的皇后,有些话别说出口。英娥感激将军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将军不必如此,既然知道英娥对将军只有利用,请拒绝我的请求,因为我回报不了将军。至于那块木柴,我不知道将军怎么理解的,但是那不过是对人所求的搪塞之物罢了,若是让将军误解,是我错了。既然将军以木为梳,便赠与有缘人吧。”

    “是臣误会了,臣以为娘娘想说的是草木都有本心,自有美人赏识。娘娘,请恕臣冒犯之罪。”贺拔胜心灰意冷的紧紧攥着木梳,他做着最后的挣扎,“臣此生愿为娘娘驱使,臣不敢奢求娘娘回应,臣知道君臣有别,娘娘在臣心中永远是娘娘,臣尊您敬您。这木梳是臣亲手打磨的,虽是粗糙,但是臣的一番心意,只求娘娘不嫌弃将此梳收下。”

    英娥心里清楚木梳的含义,赠与木梳乃是有相携白首之意,她不想一时心软,而耽误了他的一世英名。她感激贺拔胜的垂青,可惜自己身为两朝妃子,心又全部给了元子攸,再接连的伤害中,她忘了什么是爱,只记得如何承受,贺拔胜值得一个好的女子相守一生,那个女子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英娥狠心拒绝道,“将军不用白费心思了,将军的心,我不是不知,更不想装傻。君心深重,奈何缘浅,孤生飘零,不愿相承。希望将军可以明白,赠木与你,是想告诉你,我已心如槁木,何去何从,悉听尊便,并不是让你投靠高欢。大丈夫立于世间,应该为自己筹谋,而不是为了我这一个小女子误了将军的仕途,是你误会了。今日为皇上所求,也是随将军的心思,无需考虑英娥,这天下是谁坐,于我何干。”

    贺拔胜见英娥的决绝,黯然神伤,怅然道,“娘娘恕罪,是臣唐突了,臣不该做他想。天色渐暗,娘娘一人回宫不安全,让臣护送娘娘到宫门外吧。”

    英娥拒绝道,“不必了,馥枝带的羽林军便在附近,只需数步便好,将军就此别过,望保重。”

    “臣恭送娘娘。”

    看着佳人上车远去的背影,贺拔胜心乱如麻,似乎今天的相见,除了那深深浅浅的车辙再没有留下什么。他紧紧攥着木梳,枯坐在亭中,一手解下腰间的酒囊,以口拔出塞子,仰头灌下,似想将这些年的相思饮尽,不留半滴入世。

    而马车中的英娥疲倦地靠着馥枝,哀怨地问道,“馥枝,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随着马车颠簸被掀起的布帘,馥枝依稀看见贺拔胜亭中独饮,叹口气道,“娘娘也苦,这个世道,还有不苦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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